第18节(1 / 1)
知道南迦退烧后,骆矢松了口气,当他以为怀夏终于要休息时,怀夏又去了厨房,他赶紧跟上,站在厨房门口看着怀夏忙碌的背影,心里滋味难言。
他家保姆在熬夜后都不会立即上工,哪像怀夏这般,一点都不知道珍惜自己的身体。
骆矢一点都不怀疑怀夏是在作秀,直播没开,其他崽都还没睡醒,如果不是他偷偷跟过来,怀夏这场秀根本就没人会看到。
“老师,你去睡觉吧,西亚他们睡醒了,我给他们煮面条就行了。”骆矢走到怀夏身边,昨日还与怀夏保持了一米的距离,这会,距离直接缩减了09米,只差一点就要与怀夏紧密相贴了。
“我快做好了,西亚和白绒比较挑食,不吃早饭对身体不好。”怀夏埋头搅拌着碗里的碎肉,没有发现小狮子的担忧。
骆矢纠结良久,才小声开口:“老师,你不需要做这些的,你又不是我们的保姆。”
老师不是只需要教他们学习就够了?
哪像怀夏,连他们的吃住都考虑到了。
怀夏被骆矢的想法逗笑:“你都说了,我不是你们的保姆,我当然不是呀。”
骆矢:“那你没必要做这些呀。”
“我做是我想做,跟你说个秘密,你不要跟其他人说哦。”
怀夏神秘兮兮的语气撬动了骆矢的神经,他竖起耳朵,郑重其事道:“老师放心,我绝对不会跟别人说的,就算是南迦,我也不会告诉他的。”
怀夏似是满意了,嘴角翘起一抹好看的弧度,他弯下腰,靠近小狮子,轻声耳语:“我来之前就拿到了你们的资料,一想到我今后要跟五只可爱的崽崽待在一起,我激动的一晚上没有睡着,我既想做你们的老师,又想与你们成为亲密无间的朋友,我比你们大,是你们的叔……哥哥!”
怀夏厚着脸皮,将辈分改小了一点,这声“哥哥”一出,脸颊还是悄然红透了:“能照顾你们,我非常乐意,也享受这中间的所有过程。”
一想到今后每天都能跟毛茸茸们待在一起,他恨不得早点来上班,这样就可以早一点摸到可爱的毛茸茸了,在怀夏那个世界,他这样子叫做‘痴汉’,他只痴毛茸茸。
“见到你之后,我再次肯定我的决策是正确的,你比我曾经见过的所有小狮子都要可爱,他们可不会对我收起锋利的尖爪,也没有你的肉垫柔软。”怀夏说着,抓住了小狮子的爪子,手指又开始不规矩地揉蹭肉垫,活像调戏良家小狮子的恶霸。
怀夏是故意说这些话的,眼看着短毛都无法遮挡小狮子的羞怯,偏偏这只老实的小狮子被‘欺负’了也不敢冲他呲牙,怀夏心里一片柔软,又无比好笑,他逗够了,终于松开小狮子的爪子,将快垂到地上的狮子脑袋扶起,收起了全部不正经:“逗你玩的,不要生气,也不要讨厌我。”
“我才不会讨厌老师呢!”骆矢说完就发觉自己回答太快,陡然撞进怀夏的笑眼里,他全身都被羞耻占满,热气从脚底冲到脑门,热得都快冒烟了。
怀夏刚才连续打了好几个哈欠,泪水将他的眼眸洗得湿漉漉的,阳光穿过窗户,沐浴在光中的眼眸更加璀璨,明明是白日,骆矢却在怀夏的眼中看到了满天星辰。
今后不管遇见多么美的眼睛,骆矢始终都记得这一幕,没有人比他的老师更加耀眼,只要被那双漂亮的眼眸注视着,心底所有阴霾都能消散一空。
最后的01米被骆矢主动抹去,他的身体紧贴着怀夏的大腿,试探道:“老师,我病已经好了,我现在可以帮你的忙了吗?”
骆矢说话时,右爪还是不安地抠挠着自己的腿,小动作全数落进了怀夏眼里,怀夏故意不说话,欣赏着小狮子可爱的小动作,等骆矢快要委屈前,他才松口:“当然可以。”
小狮子重新振奋起来,爪爪碰上冰箱门,摸到他留下的爪痕时,脸瞬间一红,羞愧道:“我、我会赔冰箱的。”
怀夏再也撑不住,笑弯了腰。
不管多么凶猛的草原之主,小时候都有蠢萌的一面。
“冰箱就不用你赔了,你可以用别的来做补偿。”怀夏心情好,打起了坏主意。
面对西亚他们时,怀夏可没有那么多的心眼,要怪,就只能怪这只小狮子被忽悠的样子太有趣了。
果不其然,骆矢无知无觉,呆呆地往怀夏坑里跳,还十分积极主动:“什么呀?”
怀夏指了指小狮子的爪子,笑得不怀好意:“以后无条件让我跟你握手,你抓破冰箱门的事情就可以抵消了。”
“嘎吱”——
冰箱门上又添了一道新伤,怀夏憋得肚子疼:“哎,又抓了一道呀。”
骆矢:“……”
骆矢不傻,怀夏说的绝对不是单纯的握手,放在冰箱上的爪子又开始破坏了。
他害羞的发不出声音,只想打开冰箱门,把自己的脑袋往里面塞,让寒气给他降降温。
“好不好呀?”怀夏不给小狮子消化的机会,故意催促。
骆矢缓慢点头,又缓慢地朝怀夏伸出手,一副视死如归的小模样:“老师想摸……就摸吧。”
有一点怀夏没有说谎,骆矢比他见过的所有小狮子都要温驯可爱,在此之前,怀夏可没有摸过狮子的肉垫。
动物园那群小狮子总是张牙舞爪的,给他触碰肉垫的机会都没有,怀夏还为此伤心了许久,没想到有一日,他不仅碰到了小狮子的肉垫,还遇到了一只愿意随时给他摸肉垫的小狮子。
怀夏不如口头那般放肆,只捏了一下骆矢的肉垫就松了手,他站起身,将歪了的围裙系好,说道:“他们应该快醒了,我们先做饭吧。”
没有得到回应,转头便看小狮子一副怅然若失的模样,举起的爪子还没收回去。
这是没被摸过瘾吗?刚才的害羞哪去了?
在小狮子面前,怀夏少有的恶劣都被放大了,他故意装作没发现小狮子的不对劲,与小狮子做完了五只崽的早餐后,才在小狮子愈发蔫吧的目光中,弯下了腰。
“谢谢你帮我的忙。”尾音随着亲吻一同落在小狮子的耳朵上。
一触及分,骆矢的耳朵立马高高竖起,耷拉的眼皮迅速掀开,茫然地看向怀夏。
老师亲他了?!
怀夏不吝啬夸奖每一只崽,他一直相信,及时给予鼓励,会更加激励崽崽们。
做完后才发现自己的行为有些逾矩,不禁担忧起来,急忙解释:“对不起,你太乖了,我没忍住,你如果讨厌,我下次不会这样做了。”
怎、怎么可能会讨厌呢!
骆矢心里立马有了答案,却迟迟开不了口。
他很想盗用西亚常说的一句话:真是羞死个崽了!
“我……”骆矢支支吾吾,怀夏耐心等待回答,只听到一连串的“我”。
怀夏不知道,他顶着温和的笑脸,期待地看着小狮子,对骆矢来说是多么大的冲击,让本就害羞的骆矢更加无法吐露心中想法。
“我不不……”
啊!说不出口!!!
热气从耳朵冲了出去,身后的尾巴疯狂摆动,骆矢的听觉超出了怀夏几百倍,听到某个房间内响起了走路声,明明没被发现,却像是被所有人窥见怀夏亲了他一样,他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冲出了厨房,沿途撞倒了刚出门的狼崽,他顾不得说抱歉,脚步不停冲出了大门,准备找个犄角旮旯冷静完再回来。
西亚被撞得在原地转了好几个圈,本就没睡醒的脑子转得晕晕乎乎的,怀夏跑过来扶住了他,他顺势缩进了怀夏怀里,哼哼唧唧抱怨道:“老师你看到了吧,骆矢好过分,他欺负我!”
怀夏被逗笑,顺着狼崽哄了好一会,才将狼崽哄好。
压下去的困意再度淹没了怀夏,怀夏实在撑不住,跟西亚说了声,就回了房间。
离开前,南迦还好好地躺在床上,怀夏进门后,没在床上发现南迦,心里一紧,听到浴室传来的水流声才松了口气。
他还是不放心,上前敲了敲浴室的门:“南迦,你在里面吗?”
里面传来乒铃乓啷声,怀夏的举动似乎惊吓到了里面的小兔子,怕南迦出事,怀夏赶紧询问:“南迦,你摔倒了吗?”
“没、没有……”
一门之隔响起了熟悉的结巴奶音,怀夏安心了不少,温声叮嘱道:“我先去补眠了,你要是还觉得不舒服,就立马叫醒我。”
“……嗯。”
怀夏太困,没有发觉南迦的声音有些闷,他一沾到床就立马睡了过去,也不会知道,在他睡下半个小时后,一直安静的浴室才终于打开了一半的门。
门内站得不是怀夏印象中的粉色小兔子,身高还是如兔子时那般高,粉色皮毛却在睡醒后消失无踪,变作了光滑细腻的奶白皮肤,只有怀夏半只手大的小手无措地缩了缩,哭得发红的眼睛从门内冒了出来,不安地窥视外界。
兽人世界的幼崽们只要过了五岁就能变化成人,第一次变化时都需要由长辈来引导。
没有接受过精神引导的少部分幼崽们会变成‘残疾’,他们往后需要花更多的时间才能变化成人,而且只能维持很短的时间。有些幼崽还会留下严重的心理阴影,就算今后能够自由转换形态,也会抗拒变为人身,这辈子只想以兽人形态过完一生,这样的幼崽们,都被称作为‘残废’。
骆矢今年五岁零两个月,南迦比他小一个月,两人都还没有经历过变化。
南迦早已没了监护人,没人会在意他什么时候要经历变化期,他也不在意会不会成为‘残废’,在反复的升温和降温中熬了一夜,醒来时看到自己身上长出了人类皮肤后,南迦立刻就吓清醒了,也立即明白,这次生病会那么难受的原因,他的变化期来临了。
自从与母亲决裂之后,南迦再也没感受过那么多的无措与慌乱,身体比发烧时还要滚烫,心脏更是跳得剧烈,仿佛要挣脱他的胸腔,让他每一次呼吸,都痛得几乎窒息。
在极致的痛苦中,灵敏的听觉还是听到了门外熟悉的脚步声,他下意识钻进浴室躲了起来,不让怀夏发觉自己的狼狈。他用所剩不多的力气跳上盥洗台,在镜中看到陌生的家伙时,身体立即僵住。
南迦讨厌粉色,偏偏他的全身布满粉嫩嫩的毛发,贫民窟的刺头们每每撞见他,都要嘲笑他一番:粉毛兔子,还是垂耳的,哈哈哈真够丑的!
每当这时候,南迦就会将愤怒转移到这些刺头身上,揍得他们鼻青脸肿,下一次再敢骂,就再揍一次。
他再不喜欢这身粉嫩的皮毛,也不允许其他人说它们难看。
现在,让他厌恶多年的粉毛终于消失不见了,可他心底却涌起了巨大的恐慌。
镜子里的奶娃娃还没有一米,淡粉的头发,漆黑的眼睛,奶白的皮肤,脑袋两边还垂挂着一对未能消失的粉色兔耳朵。任谁来看,都会认定这是一只变形失败的畸形兔子。
兔子形态的他非常瘦,因为常年打斗,身上锻炼出了不少肌肉,平时都被皮毛给遮挡了,而变成人之后,他的肌肉不见了,全都化为了肥嘟嘟的软肉,手臂和大腿跟莲藕似的,比粉毛时还要难看至极!
他变得更丑了!
眼泪不争气地盈满眼眶时,门外响起怀夏担忧的声音,南迦吓得弄翻了盥洗台上的瓶瓶罐罐,第一时间想的是:躲起来,他不想让怀夏看到他的丑样子!
发烧时,怀夏为他做的一切他都感受得到,怀夏是如何替他降温,替他暖和身体,怀夏担心的声音一字不差地落进他的耳里……从未享受过的关怀在这个人类身上得到了,他不想破坏这份美好,不想在怀夏眼里看到厌恶。
从前一点都不在意自己的人类形态,遇见怀夏之后,想法完全改变了。
怀夏去睡觉后,南迦抱着陌生的身体,蜷缩在盥洗台上。他不敢看镜中的自己,不想面对丑陋的自己。
他的手指拉住长至下巴的兔耳朵,用宽大的耳朵将自己的脸颊遮挡住,以为这样就能遮挡自己的丑陋,可越是遮掩,他就越是觉得自己丑陋不堪。
“为,为什么我是一只丑……丑兔子呢……”南迦哭得眼睛通红。
西亚有蓬松的毛发,白绒有可爱的外形和悦耳的嗓子。
骆矢虽然是短毛,但他的兽类形态非常英武,兰洛虽没有松软的皮毛,银色的鳞片却极其耀眼,尤其是那对如钻石般的珍贵龙角,每次看到,都让他挪不开眼睛。
只有他,长了身娇嫩的颜色,毛发没有西亚和白绒的顺滑,不管怎么锻炼身体,也没有骆矢和兰洛霸气英武。
声音不好听,无法说出完整的话就算了,还长了一对连亲生父母都厌弃的垂耳朵。
在别人面前的南迦永远都是冷漠坚强的,也只有独自一人的时候才会宣泄脆弱与自卑。
他躲在浴室里消沉了半个小时,也哭了半个小时,把眼睛都哭疼了后才逼着自己别掉眼泪了。
冷静下来,听到卧室床上属于怀夏的呼吸声,他眼里的光又消失了许多。
南迦打开门,像只刚诞生的小崽子,小心翼翼窥探这个世界,踏出门时,脚步不自觉就放轻了,走到床边后,连呼吸都屏住了,怕惊扰到床上正在熟睡的人。
这张床很高很宽,怀夏睡在正中间的缘故,他要踮起脚尖才能看到怀夏的侧脸。
因为紧张,踮起脚时差点往床上摔,双手及时抓住了床沿才避免了撞击。
他呼出长长的一口气,小心翼翼去看怀夏,怀夏还保持刚才的睡姿,呼吸依然匀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