烽火家书(1 / 1)

海棠未雨,梨花先雪,一半春休。玛歌坐在院子里,望着落在信纸上的玉兰花瓣,这邋遢丧气的灰白色,零零落落,令人不禁叹息,春天又离开了啊……==============玛歌:这是!”“但今年苏军俘虏数量少了很多,这可能是他们收缩防线的战略调整。在一望无际的平原地区和装甲部队硬抗是极其愚蠢的,打了两年,苏联人也该明白这个道理了。”萨克森朝着兴致勃勃的将军们泼了一盆冷水。“萨克森,你总是这么悲观!苏联人没有打仗的脑子,你把他们想得太复杂了!”威瑟斯海姆将军不耐地摆了摆手。“……”==============玛歌:这是第19封信,你应该能收到这封信件,如果你们还在巴黎。去往瑞士的护照和签证拿到了吗?等你搬去了新家,记得把地址寄给我。部队即将开拔前往斯大林格勒,我们要夺取这座城市。苏联实在太大了,有数不尽的城市需要占领,数不清的敌人与我们战斗……我知道你不喜欢听这些,可是我已经没有可以谈心的朋友了,希望你理解我。威廉·萨克森==============“夺取斯大林格勒?!”威瑟斯海姆将军:“最高统帅部的将军们也该挪挪他们尊贵的屁股,来这里,感受感受喀秋莎的怒吼声!”海因里茨少将:“我们的任务不是为高加索地区的a集团军群提供侧翼掩护,顺带阻断伏尔加河的运输线吗?”一向冷静的弗里德里希中将也忍不住抱怨:“第4装甲集团军还被调去支援南部高加索地区的部队了,以我们现在的兵力和后勤运输效率,根本不能去攻克这样一座工业城市!”“你怎么看,萨克森?”保卢斯转头询问道。“和大家的意见一样,这个作战任务无比艰巨,会让我们付出沉重的代价。元首已经无法作出理智的判断了,我建议做好撤退的准备。”“你这是失败主义!”海因里茨皱眉。“萨克森,你想被枪毙吗?!”==============阿娩:这是第21封信。“阿娩”是我从中文书里学到的新昵称,据说在中国不会直呼爱人的名字,所以我决定采用这个昵称?最近我想你的时间变少了,因为战斗越来越激烈,伤亡很严重。不得不说苏联人真是天生在雪林里打野兔的好猎手,枪打得准极了,我受了一点轻伤,希望你不要担心。阿娩,如果我能活着回去,你愿意嫁给我吗?看在上帝的份儿上,你的回信得对我仁慈一点。威廉·萨克森==============战地指挥部,已经沸反盈天。指挥官的人数也越来越少,将军们已经顾不得仪容仪表,喉咙里发出沉闷的嘶吼,个个都杀红了眼。

萨克森只能坐在凳子上,他的左腿被废墟里射出的一颗子弹打穿了,伤及动脉,医生说以后再也离不开拐杖了,如果他还有以后的话……“部队北翼一直遭受苏军的猛烈攻击,我们有被包围的危险!”“我们不得不进行巷战了!但是城区已经被炸成了一片废墟,我们的坦克简直就是活靶子。而且到处都是苏军的狙击手,我手下的尉官几乎全被狙杀了。”“中央渡口没有拿下,桥头堡、1号车站被苏军抢回,马马耶夫岗已经是这周第3次重新落入苏军手里,那里已经尸横遍野了。”“现在一栋楼里,同时存在三波苏军和我们的士兵在战斗。占领了客厅,还有楼梯……占领了楼梯,还有厨房……占领了厨房,伏尔加河东岸的火炮就会炸毁这栋楼!!”==============阿娩:这是第22封信,可能是这场战役结束前的最后一封了。原谅我没能信守承诺,因为容克斯飞机已经装不下信件了,必须全力运送弹药和补给。我给你写的这封信的时候,正隔着一片火海眺望着伏尔加河的夜色,持续整个月的炮火今夜终于停歇,我看见了漫天星辰。这三年真像一场梦啊,走到这里我已经不知道能不能回头了,每天都有人在我身边死去,我害怕死在这里,但也害怕最后只剩我一个人活着。阿娩,与你的相遇已经是上帝对我最宽容的怜悯。vielendank!威廉·萨克森==============“苏联人接到了一步也不许后退的命令,前线堆满了老少妇孺的尸体,他们甚至拿着铁锹战斗……我们无法战胜这样的一座城市,将军!”“现在我们的坦克是在用苏联人和德国人的血做润滑油,运送弹药的卡车前进时,全是碾碎骨头的声音。”弗里德里希已经泪流满面,他的儿子也死在了这场战役中。“他们已经展开了反攻,仆从国驻守的左翼防线一天内就被苏军打穿了,我们被包围了,就算突围也已经来不及了。”保卢斯坚守着元首的命令,不允许部队突围,此刻如同下达了死亡通知书。……深夜,斯大林格勒飘起了漫天大雪,萨克森吹着寒风,猛灌了一口刚烈刺喉的伏特加。他想,即使德军现在攻下这座城市,得到的也只是一城的碎瓦砾和几百万具尸骨,其他的什么都不剩了。他望着旁边那个佝偻憔悴的身影,久攻不下的钢铁工厂与堡垒街巷,源源不断增援至此的敌军,以及部队被围困的弹尽粮绝……这一切就像一场来自西伯利亚的暴风雪。顷刻间,就压垮了这个颇具绅士风度的德意志将军,坚毅的脊梁。萨克森忽然想起身在巴黎时,父亲对他的评价,不由得眯起眼睛:“将军,您已经尽力了。”“我应该听你们的,应该尽早突围,即使元首严令我们死守……”他的声音听起来充满无尽的懊悔。萨克森想起因“怯战”被阵前撤职的冯·威瑟斯海姆将军,如果他知道自己坚决要求撤退的提议得到了长官的追认,不知道会不会高兴一些,但他已经死了。“戈林元帅保证了对第6集团军的空中补给!曼施坦因元帅也会增援,帮助我们突破苏军的包围圈!”保卢斯仍旧保留着最后一点愤怒的希望。“将军,我们的空中补给几乎已经停止了。至于曼施坦因元帅,以我对他的了解,他可能对解救我们这被围困的23万人并没有那么迫切……”原本,42年德军的重兵部队就被派往了高加索地区,即a集团军群。现在南线苏军攻势强劲,从地理位置上看,斯大林格勒就像一枚塞子,塞住苏军的百万大军,给a集团军群的撤退留出充足的时间,才是他们在这儿做困兽之斗的真正意义。“这可能是一场浩大的失败,但这并非指挥官一个人的责任,您不必过于自责。至少,此刻您还和我们站在一起。”在最后的时刻,保卢斯将军放弃了自保的机会,命令飞机先运送几千名伤员撤离包围圈,这令萨克森不忍心再对这位上司横加更多的指责。他丝毫不怀疑,这场战役结束之后,在媒体和德国人民的眼里,保卢斯将军会成为历史的罪人,迎来无数的谩骂与诋毁。但只有亲历过这场战争的人,才能理解他们失去了什么,换来了什么。“萨克森,听说你每个月都往巴黎寄一封信,看来我又残忍地夺走了一位妻子的丈夫……”“不,并不是您夺走的。”萨克森轻轻摇头,突然笑得有几分释怀,“明天可能是我最后一场战斗,幸好我已经给她寄了遗书。”果然,相比于“vielendank”还是“ichliebedich”更好一些吧他该选择后者的……